只能與老房子共生死?八瑤分水嶺部落的李金花vuvu專訪

本文摘要:沙發上堆疊著被褥,李金花解釋這是她現在睡覺的地方,因為整個住宅的後半部已經陷落超過一米,廚房不能使用,vuvu乾脆把自己的起居間改成臨時廚房、客廳當成臥室。每晚睡在很難翻身的沙發椅上,vuvu只是笑笑說:「我不敢睡在後面啊,睡這裡比較安全啦!」 ( 圖/ 鄭淳毅。八瑤部落的李金花vuvu )

只能與老房子共生死?八瑤分水嶺部落的李金花vuvu專訪

滿州鄉八瑤部落位在邊陲,多次風災使得部落地層滑動,許多民宅跟著下陷龜裂,遷村案又不了了之,不少族人繼續在這裡默默生活著。

房屋下陷,只敢睡客廳

拜訪八十多歲的李金花vuvu的時候,她正在鄰居家看電視,家門大開著。住附近的老人家很熱心的幫忙跑進屋叫人、挨家挨戶探問,可見得部落間親如家人的鄰里關係。李金花聽說有人來訪,雖然腳不方便,仍領著記者巡了一遍自己的房子,最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受訪。

沙發上堆疊著被褥,李金花解釋這是她現在睡覺的地方,因為整個住宅的後半部已經陷落超過一米,廚房不能使用,vuvu乾脆把自己的起居間改成臨時廚房、客廳當成臥室。每晚睡在很難翻身的沙發椅上,vuvu只是笑笑說:「我不敢睡在後面啊,睡這裡比較安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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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花vuvu,坐在客廳沙發上受訪。沙發也是她的臥床。

面對下陷卻長期莫可奈何,八瑤的居民已經不習慣說出自身擔憂。李金花反而說「隔壁才更嚴重」,只是隔壁家的兒女有回來湊錢,幫忙把房子修補起來。「我們喔,我們比較沒有新台幣啦!」

八瑤部落有部分居民,最早從鄰近的牡丹鄉高士村搬過來,李金花也曾住在高士舊部落的居民之一,對於高士老人家常說起的往事,她也一樣記憶猶新、津津樂道。如今相隔一鄉,高士村舊部落已經蓋起永久屋讓特定區域內的居民入住,但受災更重的八瑤部落,遷村案卻毫無動靜,是這裡族人常常提起、最感不平的事情。

然而,問起vuvu有沒有因為擔心房子危險、動念搬到政府提供的九棚國小永久屋?李金花只說:「我不要那個很無聊的地方。」

李金花說,自己已經八十多歲,有氣喘身體不好,那裡的永久屋靠近海邊,「空氣不習慣」,也不想去人生地不熟的「白浪」(漢人)的地方。雖然這裡有點不安全,但是寧可與長年相熟的親戚朋友、左鄰右舍,往來走動聊天,就這樣度過每一天就滿足。她笑笑說,「我們老了,沒什麼,等什麼時候死掉而已。」

唯一不便的就只是八八之後,每年雨季就要撤離到活動中心。「下雨,棉被包一包就過去,一年要跑好幾次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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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花vuvu的廚房。雖用水泥補過,整個住宅後半部仍隨著地層滑動陷落。

採收雨來菇維生,「沒有賺很多,一點點就好」

老人家雖然這麼說,稍年輕一輩的部落婦女卻無法這麼淡然。婦女們說,老人家擔心去永久屋不能回原居地,寧可與老房子共生死,但他們有很多擔心。以現在部落地層滑動的情形,補上水泥、做擋土牆也只是治標不治本,他們仍希望另覓安全的土地,全部族人一起遷村。

除了待在逐漸裂開的土地,空等遙遙無期的遷村,族人剩下來的日子就是做點簡單的營生,補貼一下生活。李金花說,她過去從高士搬到這裡,是為了在這裡開店、做賣酒的小生意。後來生意不好做、帶孩子又累,才把店收起來。現在唯一能有一點收入的,是栽種雨來菇。

雨來菇俗稱「情人的眼淚」,是滿州、牡丹的特產,這裡的氣候特別適合栽種雨來菇,野生野長,給水自然能活。Vuvu說,過河的地方有一塊地,已經沒有在種田了,放著也可惜,所以去回高士的時候,採了大把的雨來菇回來栽種。不過現在身體不好,是兒子媳婦在做。

雨來菇有水就可以長,但生得十分細碎,採收回來後要人工細心挑揀纏夾其中的沙土碎葉,才最費工耗時,數十斤可以耗去幾個人一天時間。雖然市場價錢不錯,但不是天天有人叫貨,一叫貨,因為這裡偏遠,採收完的處理又麻煩,扣去往返油費和人工錢,其實賺不了多少。Vuvu的媳婦說:「麻煩也是沒辦法,不做這個,我們怎麼生活?年輕人都出去,剩下我們老人家在這裡啦。」

她請了兩位部落婦女幫忙,三人一邊聊天一邊工作。主人請工,彼此都賺一點外快,彼此照應著,消磨過又一個寧靜小部落的下午。誠如李金花vuvu說的,「賺不到很多。不要很多,一點點夠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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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後院子的一方陽光裡,是李金花自耕自食的小菜園。菜園也跟著地層滑動而下陷,與房子落差超過一米。八十多歲的老人家,氣喘好時就翻過欄杆和鐵梯,到菜園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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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起居間當成臨時廚房來用,隨便操持些柴米油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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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們一起處理採收後的雨來菇,幾十公斤足夠三人忙一下午。所得雖不豐,彼此卻能照應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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