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流浪:被迫任意遷徙,Pangcah無妄受災

本文摘要:「我們失去了土地,就沒有未來可言!」新一代的原住民族「還我土地」運動隨吹響號角。與上個世紀的運動相較,年輕的運動者要面對的不只是族群自治的考驗,還有百年來部落被當權者隨意遷徙,支離破碎的「部落防災地理觀」。( 圖/ 鐘聖雄。2011年阿美族向國家要求歸還傳統領域。 )

不只是流浪:被迫任意遷徙,Pangcah無妄受災

2011年1月28日,因台灣原住民族的「傳統領域」遲遲無法獲得國家地權制度的肯認,花東地區的阿美族人率先發難,以夜宿凱道的形式,要求「國家應向阿美族道歉、歸還阿美族傳統領域並簽訂阿美族自治條約」。

主辦這次行動的「Pangcah阿美族守護聯盟」成員,同時也是原住民電視台的記者高潞以用表示,阿美族在台灣人數最多,卻是最可憐的一群人。「在東部,有將近九成的土地都是國有地,我們要去申請劃定傳統領域非常困難,土地用途什麼時候被變更成停車場、公園、花蓮港用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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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鐘聖雄

於2007年10月18日,為回應喧騰一時的司馬庫斯風倒櫸木案,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與農業委員會正式公告台灣第一個原住民族傳統領域。依「新竹縣尖石鄉玉峰、秀巒二村原住民族傳統採取森林產物作業要點」,該要點中公告的泰雅族傳統領域大約三萬七千公頃,當地原住民可在此一範圍內採取森林產物,而不致如司馬庫斯族人一般,遭到林務局的查緝與起訴。

但所謂的「公告傳統領域」僅為一行政機關頒布的「作業要點」,法律位階極低,當時的農委會林務局副局長李桃生表示:「原住民傳統領域土地的界定,依原住民基本法規定須另以法律定之,所以在原住民傳統領域土地界定前,讓原住民依慣俗採取森林產物的權益無法完成,但又要予以保障,因而先訂定行政規則。」

換言之,目前以行政規則劃定原住民族傳統領域的舉措,僅為真正的「原住民族自治法」立法程序完備之前的權宜之計,其效力與中華民國物權法所保障的私有土地產權完全無法比擬,與「漢人與原住民族的平等夥伴關係」尚有非常遙遠的距離。

原住民族主張傳統領域自治權的基礎既已如此羸弱,台灣近年來以炒作地租而維持虛假經濟榮景的需求又更勝以往,西、北部地方政府相競以都市更新、科學園區等方式哄抬土地價格,手法之惡劣,自不待言,東部地區的首長近年也帶頭以蘇花高、東發條例等方式意欲在這一波土地價格競逐的熱潮中分一杯羹。眼見部落土地一吋吋流失,部落中的耆老都十分憂心,卻不知該從何反抗起。

「我去跑部落的時候,每一個老人家講起土地的事情,講到最後都是掉眼淚,一直掉眼淚。但我請他們起來反抗的時候,他們又很灰心地說,那又能怎麼樣,反抗沒有用。」對於原住民土地問題十分關注的高潞,認為繼續沉默並不是個好辦法:

「我們阿美族被壓抑太久了,壓抑太就會變成習慣。如果老人家很長期地害怕國民黨,他們習慣了這個統治,那我們年輕人沒有包袱,應該要站出來!你看這次行動的工作人員很多都是年輕人,我們接下來一整年還要有一連串的行動,希望可以發揮起頭的效果,其他族群也可以站起來爭取土地!」

百年來原住民族傳統領域的流失與族群被迫多次遷徙的遭遇,並不僅關乎於族群尊嚴、部落經濟與文化傳承等等課題,也與近年來備受矚目的防災工作息息相關。花蓮光復鄉的噶馹佤(Karowa)部落,便因為被迫離開自己的傳統領域,居住到更偏僻的山區,而在2001年遭到桃芝颱風所帶來的土石流侵襲。來自部落的Kingbayu表示:「我們的傳統領域被台糖徵收光光,那是很好的平地,我們被迫搬到山上,不斷地被矮化、流浪。」

同樣的遭遇,其實也同樣發生在最為人知的莫拉克災區小林村。當年人稱「四社平埔」的族人因時常反抗日人,而遭到日本政府強制遷徙到小林村所在地,更以管轄此地的警察「小林」作為村名。當初僅以自身統治方便而遷徙族人到此地的日本殖民政府,萬萬想不到自己間接導致了半個世紀之後的滅村悲劇,受災族人亦求助無門。

隨著莫拉克災民一同遷入禮納里部落的好茶族人,也是另外一個例子,政府為好茶部落選定的「新好茶」遭到梧堤颱風沖毀,族人被迫住在營區三年,才遷入正常房屋,期間的痛苦與辛酸,外人難以想像。

「我們失去了土地,就沒有未來可言!」當參與行動的族人,在凱道上以Pangcah族語喊出訴求,新一代的原住民族「還我土地」運動也隨之吹響號角。與上個世紀的運動相較,年輕的運動者要面對的不只是土地權屬、族群自治的考驗,也必須重建這百年以來,因部落被當權者隨意遷徙,而被拆解得支離破碎的「部落防災地理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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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鐘聖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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