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kus溪堤防工程遲未定案,復興族人:我們每天都很害怕

本文摘要:去年飽受水患驚嚇到恐慌的Cina,站起來用不標準的國語懇切地說,我們每天面對性命的恐懼,每天都很害怕,一直期待你們什麼時候來給我們一個安全,精神壓力很大。會後,杜金葉Cina正要跨上她的野狼機車出門,看到我拿著照相機在照下部落房舍:「快點照,不然今年就沒有了」。( 圖/ 柳琬玲 )

Lakus溪堤防工程遲未定案,復興族人:我們每天都很害怕

三月五日(二)上午十一點多,幾乎全復興部落的族人都放下手邊的農活,集合到活動中心來,因為里長廣播,這天早上有「拉庫斯荖濃匯流口防洪牆工程設計變更說明會」;行政院農委會水保局台南分局副分局長傅桂霖親自主持,要給族人一個遲來的交代。包括復興里長、高雄市桃源區復興里611水災國賠自救會在內的復興族人都踴躍發言,市議員伊斯坦大貝雅夫正福也到場。

Lakus溪口道路兩旁今仍掛滿腹興族人自救的抗議布條,而下方照片中的簡易太空包堆積而成的土堤是去年10月汛期結束至今半年來官方所做的唯一防護,要用來抵擋上方還等著下雨溪水暴漲好隨水衝下來的540萬立方米土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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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kus溪與荖濃溪交會處溪床抬高,復興下部落有覆滅危機

三年多前的莫拉克風災中,林務局管理的林班地大片崩落,打亂了深山中的林道獸徑;爾後數年,大山一反過往的穩定厚重,每逢下雨就土崩石流,怒漲的溪水挾著大小石塊翻滾之威,嚎泣而下。一直到去年六一一的西南氣流,讓復興里下部落發生沖倒九戶民宅的災情,讓族人三年多來的擔憂成真。

水保局準備的現場講解大圖(如下)~復興村位置接近Lakus溪與荖濃溪交會點,莫拉克風災後雖經原民會學者專家判定為安全部落,卻因為溪床抬高、土石被荖濃溪的布唐布納斯溪土石流擋住回淤,加之去年堤防施工缺口潰堤,造成下部落覆滅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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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花一千多萬座臨時土堤,不如直接做永久有效的

去年10月30日,市府水利局辦理「拉庫斯(Lakus)溪護岸及周邊維護工程(釐清)會勘」]的結論是:「區公所先執行清疏,400萬經費,把現場土方移開,並且與里長協商土方堆置地點。若該筆經費尚不足以完成清疏,再向上面申請經費。公路局請恢復便橋,原址上方堆放涵管作路基。之後水利局1300萬經費施作堤防工程(水保局經費委辦)」。

當時族人都當作市政府至少今年汛期能把Lakus的堤防做出來,但拖過整個長長的施工黃金期的旱季,如今已經是梅雨季節將至,卻只有完成溪邊堆了三層高的太空包,以及區公所做了一期挖口袋般的清疏工程!當初市政府官員自己也承認,「現在用太空包,是暫時擋著,沖掉就算了」。但難道,今年又要像去年一樣,眼睜睜地看著怒漲的溪水繼續衝向下部落吃掉更多間族人的房子嗎?

傅桂霖副局長表示,防洪牆已經發包一年多了,至今尚未施作的原因,在於地形地貌改變,需要一些時間做現況調查;他知道汛期將到,「民眾安全堪慮,大家都很關心」。水保局聘請的顧問公司技師說明:

「由於河道沖得太寬,護岸設計可能會再變更。建議將610之後搶修起來的臨時堤防(270m長的太空包土包袋)包覆加強,這樣會影響到地號33-0、33-2兩塊地號。這個臨時土堤是暫時性加強,提供疏散應變時間,如果水真的很大,官方也無法確保安全性。」當場被族人質疑,政府花費1300萬工程款作不保證安全的臨時土堤何用?為何之前曾經承諾的永久性堤防工程又變成臨時土堤呢?

對此副局長表示,因為預算有限之故;高華德里長當場發言反駁:「既然有一千多萬就不要做臨時性的,不如作好一點,做永久性的。這樣做臨時性的,水一來就沖走,不如不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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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kus溪床現況,A點被挖出外露處為去年611遭掩埋的擋土牆構造物;B點為被掩埋復興橋位址,目前是涵管便橋供通行之用;圖中汽車左側即為太空包土包帶堆置起來的土牆。

伊斯坦大貝雅夫正福市議員發言要求,把611被埋掉的200米長、6米高的擋土牆挖出來,在其既有的基礎上加高堤防,應可以把1300萬元發揮較好的效用。但是傅桂霖副局長表示,「原來護岸加高的作法我們有考量過,但是跟上方土方相比,那個河床寬度對於排洪斷面的需求是不夠的,到時候土砂只會漫上來,斷面不夠寬無法讓土方流出去,必須往後退縮到現在太空包的位置(土方袋三米高)」。

水保局準備的現場講解大圖~紅線的「臨時堤防包覆加強」,就是高雄市政府水利局去年9月底進場施作的太空包。水保局打算把它用加土鋪上去做補強,但強調這只是爭取疏散應變時間,不能保證安全性。這就是今天要變更設計的主角,耗資1300萬元的臨時土堤。經過族人抗議後,專家改口,「可以做好一點,就仍是永久性的,不是臨時性的」到時候做出來是什麼?目前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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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保專家:太空包作法可以更好一點

但是族人質疑,太空包本身沒有地基,「你們要包太空包的作法,也不過是作好看的了。」對此,傅副局長回應:「我們包太空包也是有做基礎的。(610中被埋掉的)第一道護岸可以當我們的基礎,如果再有20萬方土砂再下來的話,更寬的河床可以讓河床不要又加高七公尺,就可以讓安全比較沒有問題。」對此,同行的水保局專家也發言背書,「包覆原來的太空包的作法,可以做好一點,仍是永久性的,不是臨時性的。

他並稱應當「把護堤延伸到衝擊點的凹岸堵住缺口」;至於Lakus溪上游土方尚有540萬立方米的問題,水保局建議林務局應當要「施作一些橫向攔砂措施,把土砂料源先暫時堵住,很快地下游就會自動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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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短、中、長期的規劃,除了短期1是水保局自己的工作之外,短期2、中期1、中期2、長期1都是公路局的權屬,長期2是林務局的權屬,長期3、長期4是水利署的主管範圍。

Lakus溪疏濬的問題需要重視

水保局作為野溪整治的權屬單位,對於Lakus溪致災問題,難以有治本的作法,原因在於距離復興部落段1.8公里的源頭是林務局的管區,到了荖濃溪興輝橋段以下又是水利署的管區。林務局專管的上游區域尚有540萬立方米土砂料源,然後下游荖濃溪床又被布唐布納斯溪的土石流擋住去路,導致Lakus溪河床連年淤高,終至高於復興部落而危及整個下部落都暴露在行水區中受到土石流威脅。

族人一再地呼籲Lakus溪與荖濃溪河床必須要進行疏濬,但是官方受限於土石量龐大與經費限制,總表示現場土方以非人力所能清運,只能依靠自然力用汛期雨季的河水力量自行下運。

今天自救會總幹事又提出了Lakus溪疏濬的問題,水保局的工程師回應:「復興部落整個河道的清疏是最重要,我們上一次開會時有說要等公所整個清疏做好後我們再作變更設計;且公路局的橋函形成阻礙、荖濃溪會流口也形成阻礙,必需都要配合,不然我們挖深拉庫斯溪河床也不過是加深口袋而已。」但是區公所預計進行的兩期清疏工程也嚴重延宕,至今第二期尚未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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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kus溪水暴漲的速度很快,往往只要深山中有下雨,水面就會暴漲。公所施作的清疏工程只作一小段,通常只是在挖口袋,抵不住一次300公釐的降雨就可以填滿填高;再多的清疏工程也不夠用。照片中前方的紅色屋頂即為復興下部落面對溪水直衝危機的房舍。

在兩個月才做好就來不及了

另一個與Lakus溪相關的重要問題是復興橋,該橋在去年611中被升高七米的土方完全掩埋,目前在原址上方加搭涵管便橋,成為南橫公路更進去的拉芙蘭部落、梅山部落的唯一通道。涵管便橋畢竟脆弱,雨季到來如何確保族人、學生的人、貨進出需求?公路局甲仙工務站陳站長到場表示,目前短期以涵管便道方便隨時修理,中期打算做鋼便橋。長期復建方案,則是等待水保局確定護岸位置後,設計220米高架橋形式跨過去。

至於水保局提出希望把舊的復興橋拆除避免影響水流的問題,需要帶回去報告上級做決定。他同意汛期前搭配水保局的堤防位置要進行便道的改道工作,把現有公路缺口用太空包先堵起來,避免下雨時成為溪水沖下部落的新缺口。並且承諾新的鋼便橋可以與水保局的堤防施作同步進行。

由於復興橋位址影響人貨進出至大,族人很緊張,忍不住著急叮嚀:「要快一點咧,趁現在還有溪底便道,不然一下雨你們的重要工具怎樣下來,要走山羊路咧?」最後,由傅副分局長做結論:「如果大家同意,今天回去就同步簽變更設計,希望10天之內可以進場。唯一問題是因為廠商時程被延遲了一年之久,有權力解除契約,要重新招標,時程就要延遲兩個月,我們會盡量去協調廠商來做。」族人聽了更緊張了,「兩個月就來不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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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居民:我們面對性命的恐懼,每天都很害怕

去年飽受水患驚嚇到恐慌的Cina,站起來用不標準的國語懇切地說,我們每天面對性命的恐懼,每天都很害怕,一直期待你們什麼時候來給我們一個安全。每天都期待一個明天,又擔心下雨怎麼辦,精神壓力很大。

會後,杜金葉Cina正要跨上她的野狼機車出門,看到我拿著照相機在照下部落房舍:「快點照,不然今年就沒有了」。杜媽媽的住家原本距離俗稱黃金溪的拉庫斯野溪(以下以Lakus溪稱之)有70米之遙,去年六一一西南氣流水患後,Lakus溪河道由原本的70米寬瞬間拉大成為150米寬,杜媽媽的房子也倏地緊鄰溪邊,「直接可以釣魚了」。當時這房子也已經進水了;水退後地板上留下一層厚厚的溪泥。去年耶誕節前,擔心孩子們放假回家過節沒有地方睡,杜媽媽跟老公把房子重新清掃整理,把當初搶水救下的家具重新搬進屋內,就結束了長達半年的教會借住,趁著冬季乾旱無雨,搬回家一直住到現在。

如今溪水已經改道,房子成為水走過的路,杜媽媽心知肚明,今年眼看就要來臨的五月雨季,很可能Lakus溪就要拿走她僅有的住家。她找了孩子老公一起動手,在自家農地上整理搭建工寮,打算「把東西先搬過去工寮」,「不然就要來不及了」。其實在莫拉克風災中眼見Lakus溪水一度倒流(因為與荖濃溪匯流口淤高土石排洩不出),之後三年多來每逢雨季颱風,杜媽媽就必須打包行囊到上部落的教會去暫住,過著無法安居的生活。距離下部落不遠處的復興早餐店老闆娘質疑:「難道政府一定要有死人了,才會重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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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過去賣愛玉給遊客的杜媽媽,從小在桃源的復興部落長大,姑娘時期曾跟著父兄上林班打工、採野生愛玉;「我走過那個山的陵線呢」,指著眼前的大山,她驕傲地說。如今,她的家已然與河床等高,又沒有堤防護衛,她打算先自力救濟,在農地上先搭個簡易的工寮,把家裡的家具先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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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興下部落暴露在Lakus溪行水區範圍中的房舍,今年將有何種命運?

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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