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凱族的頭巾有很多故事」:專訪嘉蘭部落居民歐美惠

本文摘要:歐美惠說:「魯凱族的婦女都會戴著頭巾,因為我們沒有安全感,不願意讓人家看到我們的喜怒哀樂,跟我們的白頭髮。風災過後,沒有受災的婦女馬上作頭巾給有受災的,互相安慰。這個意思是很多的,魯凱族的頭巾下面有很多故事。」 ( 圖/ 何欣潔。歐美惠表示,傳統的家屋,需要與木材對話。 )

「魯凱族的頭巾有很多故事」:專訪嘉蘭部落居民歐美惠

台東嘉蘭部落原沿太麻里溪而居,於莫拉克風災時,靠近河床的部落遭洪水沖垮,因而選擇於部落高地興建永久屋,安置沿岸受災居民。嘉蘭永久屋分為東西兩側,緊鄰部落,分別由紅十字會(28坪)與世界展望會(34坪)興建。以下為嘉蘭部落居民歐美惠接受記者專訪,表達對永久屋重建的想法。

「有永久屋當然很感謝,不過我覺得好像出太多了,可不可以留一點給我自己出?」針對即將入住的新家,預定住進西側永久屋的嘉蘭部落居民歐美惠表示:「我覺得好像有點拿得太多了,不但有永久屋,連家具都有,是不是我不用努力也可以得到這些東西?」

「我也不是說都要給災民自己出錢,我不是說不感謝大家出錢,但也不要把錢出光啊,我自己也想要出。」家中有年邁母親的歐美惠表示,政府直接給一棟統一規格的永久屋讓他覺得很為難,讓她無法按照自己家庭需求對家屋進行設計:「像永久屋的門前這個樓梯,我媽媽的輪椅就爬不上來,需要無障礙的空間。」

「而且,我還是一個魯凱族,我比較想要腳踏『石』地,還是想要石板來做房子,不想要現在這個瓷磚地板。」

「也許有人會覺得,那等妳領到房子再自己改不就好了?」歐美惠表示:「但我覺得,永久屋都是社會善心捐款蓋的,要我一拿到就打掉重蓋,我會覺得很有罪惡感,好像浪費了社會資源,如果我把房子的地板、樓梯打掉重蓋,我會想把善款還回去。」

「以前老人家蓋房子,是要跟房子培養感情,每一根樑都要用手工慢慢做,去跟木頭講話,作祈福儀式,請木頭保佑家裡的人。永久屋是一個什麼都不用做的家,好像得到太多了。」

「慈濟的話,因為聽說大愛村不能殺豬,我們不能接受。這是部落傳統祭典,怎麼可以沒有呢?要感謝高雄的人出來吵,我們才有機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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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蘭部落居民歐美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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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的家屋,需要與木材對話。

災後安置活動中心:躺椅與帳篷

「其實外面願意來幫忙的人真的很多,但是不一定知道部落真正的需要。」於莫拉克風災時任職於嘉蘭社區發展協會的歐美惠回憶:「當初嘉蘭受災,我們被困在活動中心,有人來問我,部落現在最需要什麼?」

「我回答說,躺椅,還有帳篷。」歐美惠解釋:「躺椅可以讓老人家晚上不用睡在地板上,也不必趴在桌子上,可以躺平。有很多老人家在活動中心住兩天,腳都腫了。」

「帳篷是要讓每個家庭有他們可以討論事情的地方,可以哭的地方,一個帳篷加上一個躺椅,也是一個可以好好休息的空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大家面前躺下來的。」歐美惠進一步補充:「有些老人家真的需要哭出來,他傷心啊,本來我辛苦一輩子,要留一棟房子給我孩子,結果現在房子沒了,我還要變成孩子的累贅。」

「魯凱族的婦女都會戴著頭巾,因為我們沒有安全感,不願意讓人家看到我們的喜怒哀樂,跟我們的白頭髮。風災過後,沒有受災的婦女馬上作頭巾給有受災的,互相安慰。這個意思是很多的,魯凱族的頭巾下面有很多故事。」

於魯凱族與排灣族混居的嘉蘭部落,經歷了風災巨變、永久屋徵收爭議之後,入夜之後部落處處可聞卡拉OK聲,生活已逐漸步入常軌。歐美惠認為,永久屋基地位於部落內部,不必面對遷徙至平地的問題,是部落恢復較快的主因:「不管怎麼樣,起碼我們是在原鄉重建永久屋,不用被迫離開,這也是我們恢復得比較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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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蘭部落西側永久屋基地(左),右為部落在海棠颱風受災後興建的中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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