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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納里部落(22)有漂亮的家,也不能住在裡面

相較於其他永久屋基地均由營造廠商一手包辦建造、監工的程序,禮納里永久屋(原瑪家農場)由謝英俊建築師團隊推動的「自力造屋」模式,既讓居民親手營造家屋,又提供災民生計,因此廣受各界好評,咸認為是相對尊重部落主體性的家屋營造模式。

但是,由於部分部落青年長年卡債纏身,早在永久屋施工期間便常有「被迫怠工」的現象,而今永久屋施工完畢之後,又再度投向非正式勞動市場,以償還原先欠下的債務。

「那些商人挑的,都是我們原住民的年輕人。」一位不願具名的禮納里永久屋中生代族人表示:「年輕人很傻,又不會跟銀行去討價還價(意指協商卡債),剛出社會,人家說要借他錢、可以分期付,可能就買下去了。買了車子啊、電視機啊、幫人家作保啊。漂亮的車子開回來部落很拉風,但是很快就付不出錢,東西就被拿走(扣押),錢還是要還。」

在高利貸纏身的情形下,部落青年一旦加入「自力造屋」的團隊,開始得到正式薪資所得與加保勞健保,勞保局便會通知銀行,銀行便得知欠款人已經有正式薪資所得,得向法院聲請強制扣除欠款人三分之一的薪水來還債。於這樣的情形下,許多部落青年選擇在「正式工作」之外兼職高風險、低保障的非正式工作,以在被法院扣款的情形下維持生計。

「自力造屋當然是很好,不過只有在不欠人家錢的狀況下很好。我們的房子真的比較漂亮,也是很有感情的,很感謝建築師團隊,但是一直欠錢,就算有漂亮的家,也沒辦法住在裡面。」

不願具名的族人補充:「很多年輕人都在欠銀行這個錢,有的年紀輕輕就欠了兩三百萬。自力造屋是正式的工作,本來是很好的,可惜很多人只能去做非正式的工作,每天領那種銀行查不到的錢,他才能賺多一點。」

帶領族人自力造屋的謝英俊建築師團隊在施工期間也對此一情形相當熟悉,早在永久屋完工前,謝英俊建築師便透露,部落青年確實有「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現象,團隊深入了解後,也的確發現部落正面臨此一問題。

而在永久屋營造工程陸續結束,八八臨工名額也日漸縮減的情形下,這些落戶在禮納里永久屋的青年又再度踏上四處非法打工的旅程,散居在高雄、屏東等地,甚至北上工業區謀生。

「不然你要他怎麼辦呢?這些原來就負債的人,經過了莫拉克風災有的負債更多。本來家裡還有家具啊、自己的日常用品啊,風災之後總是有一些要重新買吧?每一個東西新買都要錢。以前老人家在山上,自己種東西,年輕人回家還可以吃家裡的,失業了,也就在部落裡晃來晃去。現在,不能晃來晃去了,每一樣都要錢,自己也欠錢,家裡可能也欠錢,又搬來平地,開個水龍頭也是要錢……」image0037 [1]

搬入永久屋後,部落的青壯年必須更努力為生計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