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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自己來─達瓦蘭原鄉留居生活

八八風災之後,達瓦蘭部落全村移居到禮納里永久屋,但仍有數戶人家沒有申請永久屋,留在原鄉生活;而部分過慣農耕生涯的族人,也會定期從永久屋回來耕作。災後兩年,山上仍可見人跡活動,部落的基礎建設卻停滯不前。聯外道路至今支離破碎,遇雨泥濘難行,簡易自來水也沒有完整修復,缺乏灌溉用水。

入冬十一月,正是芋頭收成完畢、農事告一段落的時節,留居戶們與一些回鄉耕作的族人,決定趁著農閒時光,合力到山裡接水管,搞定長期以來的灌溉用水問題。從募集人力、開農路、找水管、安排管線,達瓦蘭部落一切自己來。

「不能一直靠等待」,修復水源自己來

達瓦蘭的簡易自來水在風災中遭破壞而沒有修復,部落裡的生活和耕作都受影響。直到不久之前,部落裡的民生用水才剛修好。留居戶之一的吾東表示,之前有族人過世、送回山上安葬,親人也會想在村裡多停留兩三天,但總是無水可用,非常不便,於是由部落會議決議修復民生用水。

民生用水修好了,農田裡的灌溉用水卻至今無法穩定供應。之前水源地的水權,一直無法協調讓渡出來,留居戶們最後決定,從另一個水源地重新接水。但通往水源地的農路有幾公里長,幾乎整段崩塌,接水前得先挖路。政府發包的工程至今還沒修好聯外道路,想要挖通山裡的農路,又該找誰幫忙?吾東說:「我自己有一台怪手。」

災後仍決意回鄉的吾東說:「當初我就跟我的家人說,我要回山上的話,一定要有一台怪手,不然我沒辦法生活。」於是到處請託朋友,找來一台中古怪手。這次接水,也是族人自己開這台怪手挖路。「我不能一直靠等待,一直等的話,我要怎麼在這裡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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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東的中古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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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居戶吾東(左)與來幫忙的kama們(右)。

接水,循著老人家走過的路

沿著怪手挖出的小路蜿蜒入山,吾東不斷強調,開路前他都仔細觀察過環境,盡量不去破壞。「我故意把路開得很小,因為不想讓別的車子上來。就像以前的路,都小小的,再怎麼風大水大,也不會垮……最上面還剩一公里,崩塌得太大,我就不想去動它。反正剩下一公里,用人力(揹水管上去)就可以了。」

怪手開路之後,沿路要砍草整理,仔細評估安放水管的路線、位置,最後把水管揹上水源頭,將水接下來,這都需要前人的經驗和智慧才能完成。吾東說:「這都是以前老人家用過的(水源路),順著老人家走過的路就可以了。」他找來幾位對拉水有經驗的kama(排灣語,稱呼父伯叔輩)一起幫忙。「像這些kama們,還好有他們。他們都是以前幫部落接水的人,所以要怎麼弄,(管線)要放在哪裡,他們都很知道。如果沒有他們,只有我是不行的。」

「之前找他們幫忙,要配合他們的時間哪,他們都會說:『等我的事情(農事)做完。』剛好現在忙完了,我就請他們來……他們領的是一點點的錢,但做的事情……真的是很奉獻。因為他們以後種田也會用得到,所以也很願意來做。」

不只為自己而做

接水過程中,有人願意出力支持,當然也會有挫折阻礙。達瓦蘭已經遷村永久屋,對於少數一意回鄉的留居戶們,也曾有部分族人抱持懷疑,認為他們「堅持回到山上,是不是有什麼好處?」雖然這樣的緊繃氣氛,近來漸趨緩解,族人們也更能互相理解雙方不同的決定,但這次接水,也還是有少數人用奇怪的眼光看待。吾東說:「遇到這種時候,我就會覺得比較挫折。」但他表示:「如果他願意聽的話,我就會慢慢說給他聽。我不是只為我自己,以後有人要回來了,你們也都可以用。」

至今,留居戶們的接水工程,從經費到人力,都是自己來。吾東表示,至善基金會有幫忙一筆款項,這個月雇用人力、餐費、怪手的油費,已經花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幾公里長的水管,經費要怎麼來,還得再想辦法。那麼,是否想過對外募款呢?吾東想了想,只說:「如果可以這樣的話,當然很好。但是我是想說,能自己來的,我們就盡量自己來就好。」

留居原鄉的達瓦蘭族人,正用自己的力量,在災後的土地上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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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克兩年,達瓦蘭聯外道路的修復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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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開過的路,還要再整理,才能放水管。接水工作除了辛苦,也有危險。上午有族人遭虎頭蜂螫咬送醫,離部落最近的「醫院」是三地門鄉衛生所,要經過一個小時顛簸車程才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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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忙完農事,走路回家的vuvu們。老人家多半不會開車,都會詢問有往返部落和永久屋的年輕人,載著他們回山上,然後徒步去田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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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曬著編織用的月桃葉。達瓦蘭遷入永久屋至今,仍有老人家回到山上,過著傳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