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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邊人聲(1)大水退去煩惱近

不惑之年的明珠,在林邊抽水站旁經營家庭美髮,這幾年的大水,淹掉了明珠的兩台車、店面的裝潢、生財的器具,雖然在整修後仍繼續營業,但災後林邊人所面臨的壓力,並未因大水退去而趨緩。

「像我們這個年齡層的人,有自己的事業、工作,面對的是自己的父母跟孩子,那個工作壓力是全面的。」明珠形容自己這個年紀的壯年人,如同馬戲團的小丑耍球一般,自手中不斷拋擲出圓球,必須保持不讓球落下,「莫拉克之後,很多人因為自己的事業受影響,但是小孩子還是要念書、還是要照顧父母啊,所以有的人就開始出現憂鬱。」

她舉例,林邊菜市場上,原本有兩三家美髮店,一個月的店租一萬多元,但在莫拉克的大水淹去了業者的店面之後,明珠的「同業」們陸續從林邊離開,「你想想看那個店面他們(業者)花了多少心血在上面?淹水之後,是三個月沒辦法營業,雖然政府有那個房子的補貼,但那個是給屋主,並不是給租房子的人,工具要重買、店面要重新裝潢,怎麼承受得起?」

指著桌上的美髮教學假頭,明珠笑著說,「淹習慣了之後,就會把東西撿回來,整理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你看這顆頭,那時候我從水裡面撿回來,還有一點痕跡洗不起來,現在這些都漲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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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由柴米油鹽醬醋茶所構成,遭受打擊失去信心後,也影響了生活的步調,明珠談到風災至今,仍有人因為承受不了財產的損失出現憂鬱的狀況,「我們附近有一個女孩子,她是一個個性很謹慎的人,颱風要來之前,她都會把店裡的東西搬到比較高的地方,可是沒有想到這一次莫拉克淹得這麼嚴重,她好像被打擊到了,後來精神狀況一直不是很好。」

「莫拉克之前,如果我一天賺一千塊,我可能就會唉唉叫了,現在一天有賺五百塊,我就覺得很開心,有的時候整個上午都沒有客人。」明珠用輕鬆的語氣說著災後林邊的「景氣」,她說,自己現在都會想,早上洗三顆頭,中午就有得吃,下午洗三顆頭,晚餐又有著落了,「市場上的攤販都說,再淹一次,大家就都要吃草了。」

五年前,她也曾經歷過一次大水,「那個時候損失了三十幾萬,可是你想,我們夫妻一個月加起來好一點三四萬,那要幾個月不吃不喝?我們只要一淹水,生活就停擺,可是還是要養家啊!」

憂心求生之外,她也擔心林邊是不是還會再淹水。明珠的店,就正對著堤防,災後政府將堤防加高,再疊上沙包,「以前我從這裡看出去,是可以看到大武山的,好美、好漂亮,現在加高以後,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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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的店門望去就是河堤

她認為,林邊容易淹水,主要來自於河底嚴重淤積,看著自家門前的河堤愈築愈高,甚至比自家的一樓還要高出許多,「河堤一高,萬一潰堤,是不是力量就會更大,如果潰堤,那我們這裡會變成什麼樣子?如果不是潰堤,我們可能都不知道水位有多高!」

河堤加高了,但卻沒有人能斷言下次大水是什麼時候,也沒有人知道會不會發生潰堤,莫拉克的經驗,讓明珠開始思考自己可以做點什麼,「莫拉克那時候,我公公抱著自己的孩子哭,我家的瓦斯爐就在水裡浮浮沉沉,我就在搖來搖去的瓦斯爐上面煮菜,我現在想,應該要準備浮筒,萬一淹大水的時候,還可以抱著浮筒,不會滅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