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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區心靈重建:災民的可憐!從哪裡來?

前言:

台東大學南島文化研究所洪湘雲表示,在高雄娜瑪夏南沙魯、台東縣金峰鄉嘉蘭村的兩個災區調查拜訪的過程,發現當代的心靈諮商在原住民部落的適用性,以及行政程序的僵化,讓這樣的心靈重建工作成為一個讓部落族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的問題。

洪湘雲表示,在政策當前的重建過程,部落裡的聲音常常被埋沒。她指出一個部落爸爸對於災後無奈的心聲說,「人家的文化是真正的文化,我們的文化是人家的不瞭解,人家的不明白。」

金峰鄉衛生所高正治醫師則表示,部落在地知識系統本來就有別於主流社會的教育方式,對於要理解部落族人的聲音,並且再透過現代文字的敘述,在某種程度上本來就有它的困難度。

如果當代的心靈重建模式根本不適用於部落,那麼部落的心靈重建又該如何建立一個屬於部落自己的心靈重建模式?以下是洪湘雲針對災區心靈重建問題所提出的相關整理報導。

心靈輔導:問卷調查與簽名?!

洪湘雲表示,我們通常會在災後看見一群心靈諮商家以及輔導專家做所謂的問卷調查,這其實是一個很繁雜的動作。如果今天問卷調查的對象是部落的老人家,那還要再透過翻譯。

她也表示,在當時的狀況救災都來不及了,再去做這樣的一個調查,是一個很莫名的動作。

「簽名!簽名的背後用意就是會有資源進來,其實那個在簽名的當中也不知道大家在簽什麼?」她也指出,還有一個所謂的態度,因為原住民部落有一個生活的習慣,只要是別人送禮物,下次勢必就會回報你。因為那是部落裡一種很無形的兩人之間互惠的一種換取社會關係的交流方式。

災區資源的贈與方式打亂了部落的社交活方式,也矛盾了族人在災難過後對外及對內的社交衝突。

只要一個平常心去關懷部落的人

洪湘雲更指出,「很多災民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那麼可憐?!他們的可憐從哪裡來?」

她表示,外來協助者可以給與受災戶當下需要的東西,而受災戶則透過贈與者的眼神、動作還有行為,被加註在自己的身上變成「我是要被受幫助的」、「而且我很可憐」,導致受災戶很快又陷入悲傷的情緒當中。

她以長期拜訪部落的經驗表示,只要一個平常心去關懷部落的人,還有檳榔、保力達的交流,以及學習部落的開玩笑方式,那樣的交流才是最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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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灣族的洪湘雲以長期拜訪部落的經驗表示,只要一個平常心去關懷部落的人,還有檳榔、保力達的交流,以及學習部落的開玩笑方式,那樣的交流才是最真實的。

外來組織的衝擊:部落心靈療癒模式被忽略

她也表示,部落的在地力量會不見,從矛盾的三角關係─政府、NGO以及災民,可以發現,在災難發生的當下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是政府擁有政策的權力,一個是擁有龐大資金的NGO,他們會匆匆忙忙的進入災區,當他們將資原帶入災區的時候,在地的力量通常會被忽略。

她提出兩個案例,一個是老人家的態度。她說,「他們對於災難的態度是一種敬畏,沒有所謂的怨天尤人。『雨下了七天必有災難』、『河川會走他們習慣的道路』,其實這些都在他們的傳說故事裡面或部落裡老人家的一些傳述。」

另外一個案例則是,嘉蘭有一個頭目曾表示,過去只要部落發生災難,就會請巫師作儀式,為部落死去的族人祈禱,也為活著的族人祈福,有一套部落自己心靈療癒的模式。

在這些模式完成之後,部落的生活秩序又開始恢復常。她也指出。「在當下,我們不能說這些東西是絕對有用的。但是部落常常會被外來的東西,將部落原來屬於這個社會架構中的一些重要的東西慢慢被忽略掉,以及慢慢失去掉部落族人原本的力量。」

透過以上兩個例子洪湘雲表示,「如果在你不明白我的瞭解當中,我們能互相去了解在地部落的文化的話,不要用外來者既有的模式強制部落的人要按照那個所謂的模式去做心靈重建!」

最後她也提出,在這個過程有一個角色是沒有被發現的,它叫做「文化仲介者」。文化仲介者所扮演的就是外地跟部落聯繫的一個橋樑。這個角色有可能是自救會幹部、協會組織、部落婦女工作者以及記者等。「部落文化中介者」這樣的一個角色,未來要怎麼去處理?則是在心靈重建中常被忽略的角色以及要繼續去關心的一個角色。

相互了解彼此的明白

洪湘雲說,「其實,心靈療癒是一個很簡單的模式。你只要願意花一點時間去了解當地的文化,因為熟悉部落的生活圈你才能領略原住民生命變化中的關係,也才能理解部落受災族人心理的關鍵在哪裡?」

未來心靈重建在部落的運作以及外來組織的進入方式,會有什麼樣的改變與對話?記者將會繼續做相關追蹤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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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湘雲表示,早期原住民社會有一套部落自己心靈療癒的模式。在這些模式完成之後,部落的生活秩序又開始恢復常。但她也指出,「部落常常會被外來的東西,將部落原來屬於這個社會架構中的一些重要的東西慢慢被忽略掉,以及慢慢失去掉部落族人原本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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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湘雲表示,外來協助者可以給與受災戶當下需要的東西,而受災戶則透過贈與者的眼神、動作還有行為,被加註在自己的身上變成「我是要被受幫助的」、「而且我很可憐」,導致受災戶很快又陷入悲傷的情緒當中。(上圖為嘉蘭部落)